这篇文章是李群和李代数,主要目标是为广义相对论的学习服务。参考的教材为梁灿彬的《微分几何与广义相对论》、陈斌的《广义相对论》梅加强的《流形与几何初步》,分别是物理系和数学系的教材。
阅读本文时应当对有限群有一定基础。
李群
群 群 (G,⋅) 是由集合 G 和二元运算 ⋅ 构成的,符合群公理的数学结构。
群公理包含以下四条性质:
- 封闭性:对于所有 G 中 a,b ,运算 a⋅b 的结果也在 G 中
- 结合律:对于所有 G 中的 a,b 和 c,等式 (a⋅b)⋅c=a⋅(b⋅c) 成立
- 单位元:存在 G 中的一个元素 e ,使得对于所有 G 中的元素 a ,总有等式 e⋅a=a⋅e=a 成立,单位元又称幺元
- 逆元:对于每个 G 中的 a,存在 G 中的一个元素 b 使得总有 a⋅b=b⋅a=e,此处 e 为单位元;a 的逆元记作 a−1
李群 设非空集合 G 满足
- G 是一个群
- G 是一个微分流形
- G 到自身的逆元映射 g↦g−1 光滑
- 乘积流形 G×G 到 G 的群乘法映射 (g,h)↦gh∈G 光滑
则称 G 为李群。
/* 注:定义中的第3条要求可以省略,若第124条满足可证第三条亦满足 */
可平行化流形 设 M 为微分流形,若存在光滑映射 ψ:TM→M×Rn ,使得对 ∀p∈M,ψ∣TpM:TpM→{p}×Rn 为线性同构,则称 M 是可平行化流形。
如果 M 可平行化,则映射 ψ 为微分同胚;并且 M 可平行化当且仅当 M 上存在处处线性无关的 n 个光滑切向量场。
指数映射
左不变向量场
左移映射与右移映射 设 G 为李群,给定 g∈G ,定义左移映射 Lg:G→G 和右移映射 Rg:G→G
Lg(x)=gx, Rg(x)=xg∀x∈G
则 Lg 和 Rg 均为 G 上的微分同胚,是由群乘法自然诱导得到的。
左不变向量场 设 G 为李群,给定单位元 e 处的切向量 Xe ,令 g 处的切向量 X(g) 为
X(g)=(Lg)∗Xe
即通过微分同胚 Lg 把 Xe 推前为 X(g) ,这样令 g 取遍流形 G 就得到一个向量场 X ,称为由 Xe∈TeG 生成的左不变向量场。
之所以称之为「左不变向量场」,是因为若再用某个左移映射 Lh 推前 X,得到的仍然是向量场 X
[(Lh)∗X]g=(Lh)∗X(h−1g)=(Lh)∗(Lh−1g)∗Xe=(Lg)∗Xe=X(g)
其中第一个等号的来源是:因为 (Lh)∗X 是 X 被推前 h 得到的向量场,因此它在流形上某点 g 处的向量是 h−1g 处的原有向量 X(h−1g) 推前 h 得到的。由上可知 (Lh)∗X=X, ∀h∈G ,即「左不变」。
可以证明,李群上的左不变向量场 X 具有性质:
- X 一定是光滑且完备的
- 左不变向量场 X,Y 的李括号仍然为左不变向量场,即 (Lg)∗[X,Y]=[X,Y]
- 设左不变向量场 X 生成的的单参数变换群为 {ϕt}t∈R ,则 ϕt∘ϕs(g)=ϕt(g)⋅ϕs(g),其中 ⋅ 为群乘法
- 取 TeG 的一组基 {Xie}i=1n ,其生成的左不变向量场 {Xi}i=1n 必定处处线性无关,从而李群可平行化
指数映射
指数映射 设 G 为李群,任取 Xe∈TeG,Xe 生成左不变向量场 X ,X 生成的单参数变换群为 {ϕt}t∈R ,令
exp:TeGXe→G↦ϕ1(e)
称 exp 为 G 的指数映射。
指数映射有以下性质:设 Xe∈TeG ,则
- exp(0Xe)=ϕ0(e)=e, exp(tXe)=ϕt(e)
- exp[(t1+t2)Xe]=exp(t1Xe)⋅exp(t2Xe) ,其中 ⋅ 为群乘法
- ϕt(g)=gexp(tXe)
- exp(−tX)=exp[(tX)]−1
- dtd∣∣∣∣∣t=0exp(tXe)=Xe
- 将 T0TeG≅Rn 与 TeG≅Rn 认同,则 exp 的切映射在 0∈TeG 处为恒等映射 id ,从而 exp 在 0∈TeG 也即 e∈G 附近成为微分同胚
如果说 ϕ(⋅,e) 通过变动参数 t∈R 来标记终止点 ϕ(t,e),那么 exp(tXe) 通过变动初始切向量 Xe 来标记终止点 ϕ(t,e),二者给出的是同一条积分曲线。在定义积分曲线时,我们可以选定切向量场 X ,变动 ϕ(⋅,p) 中的 p 来遍历流形上所有点。在此处,我们是否可以令切向量 Xe 遍历 TeG 内所有向量,从而得到流形上所有点呢?答案是肯定的,但需要一些条件。事实上这就是要求 exp 为满射。
定理:exp 为满射的条件为:
1.G 为连通紧致李群
2.G 为连通幂零李群
3.G 为线性群 GL(n,F)
此时 ∀g∈G,存在 Xe∈TeG ,使得 exp(Xe)=ϕ1(e)=g 。
李代数
李代数 域 F 上线性空间 g 有二元运算 [⋅,⋅]:g×g→g ,满足
- 双线性:[λX+μY,Z]=λ[X,Z]+μ[Y,Z],[X,λY+μZ]=λ[X,Y]+μ[X,Z]
- 反对称性:[X,Y]=−[Y,X]
- Jacobi恒等式:[X,[Y,Z]]+[Y,[Z,X]]+[Z,[X,Y]]=0
其中 λ,μ∈R ,X,Y,Z∈g ,则称 g 是一个李代数,二元运算 [⋅,⋅] 是李括号。
特殊地,若 g 的李括号 [⋅,⋅] 满足 [X,Y]≡0 ,则称 g 是一个交换李代数。
结构常数 设 X1,⋯,Xn 是域 F 上李代数 g 的一组基,基向量之间的李括号 [Xi,Xj] 可以分解为
[Xi,Xj]=k=1∑nCijkXk
则称展开系数 Cijk (1≤i,j,k≤n) 为 g 对于基 X1,⋯,Xn 的结构常数。
定理:若 g 是 n 维交换李代数,则对任何基,结构常数均为 0 。
任意数组 Cijk 能构成 n 维李代数 g 的结构常数当且仅当:
- Ciik=0
- Cijk=−Cjik
- l=1∑n(CijlClkm+CkilCljm+CjklClim)=0
域 F 的特征不为 2 时,第一个条件可以去掉。
李群的李代数
李群的李代数 设 G 为李群,TeG 是单位元 e 处的切空间,对于 ∀Xe,Ye∈TeG ,定义
[Xe,Ye]=[X,Y]e
其中 X,Y 分别为 Xe,Ye 生成的左不变向量场,则 (TeG,[⋅,⋅]) 成为李群上的李代数,记作 g 。
伴随表示
李群的伴随作用 设 G 为李群,对于任意的 g∈G,可以定义李群的内自同构/伴随作用 Adg:G→G 如下
Adgh=ghg−1∀h∈G
可以看出 Adg 实质上就是 Lg∘Rg−1 或 Rg−1∘Lg 。
李代数的伴随作用 利用指数映射的性质和 g=exp(tX) ,可以将李群伴随作用 Adgh 中的群元用 g 中切向量 X 的指数映射替换,再利用 dtd∣∣∣t=0exp(tXe)=Xe 自然诱导出李代数 g 上的伴随作用 ad:g→g ,即
adXY=dtd∣∣∣∣∣t=0dsd∣∣∣∣∣s=0etXesYe−tX
其中 g=exp(tX),h=exp(sY) 为李群中的群元。可以证明,这样自然诱导出的李代数 g 的伴随作用正是 g 上的李括号,即 adXY=[X,Y] 。
典型群的李代数
SO(n)的李代数
特殊正交群 SO(n) 定义为 R 上所有行列式为 1 的 n 级正交矩阵构成的李群,即
SO(n)={Λ∈Rn×n:ΛTΛ=I,detΛ=1}
对于任意 Λ∈SO(n) ,假设可写作 Λ=etX,其中 X 是 n×n 实矩阵,则有
ΛT=etXTΛ−1=e−tX
根据 SO(n) 的定义,由 ΛT=Λ−1 可得 XT=−X ,即 X 反对称;由 detΛ=1 可得 detetX=ettrX=1⟹trX=0 ,即 X 无迹。但反对称实矩阵必定无迹,因此 XT=−X 便是充分条件。最终得到 SO(n) 的李代数 so(n) 为
so(n)={X∈Rn×n:XT=−X}
李代数的维数也可由反对称矩阵的独立元素确定
dimso(n)=21n(n−1)
SU(n)的李代数
特殊酉群 SU(n) 定义为 C 上所有行列式为 1 的 n 级Hermite矩阵构成的李群,即
SU(n)={U∈Cn×n:U†U=I,detU=1}
对于任意 U∈SU(n) ,假设可写作 U=etX,其中 X 是 n×n 复矩阵,类似可得
so(n)={X∈Cn×n:X†=−X,trX=0}
/* 注:反Hermite矩阵的迹不一定为0,原因是反Hermite矩阵允许对角元为纯虚数,因此无迹条件需要保留 */
dimRsu(n)=21n(n−1)⋅2+n−1=n2−1
SO(3)的李代数
首先将 SO(3) 参数化。对于任意 SO(3) 中的元素,可以表示为三个连续转动的乘积 R(α,β,γ)
R(α,β,γ)=⎣⎢⎡1000cosαsinα0−sinαcosα⎦⎥⎤⎣⎢⎡cosβ0−sinβ010sinβ0cosβ⎦⎥⎤⎣⎢⎡cosγsinγ0−sinγcosγ0001⎦⎥⎤
这三族矩阵分别是以 α,β,γ 为参数的单参数变换群,可记作
ϕα=⎣⎢⎡1000cosαsinα0−sinαcosα⎦⎥⎤,ϕβ=⎣⎢⎡cosβ0−sinβ010sinβ0cosβ⎦⎥⎤,ϕγ=⎣⎢⎡cosγsinγ0−sinγcosγ0001⎦⎥⎤
取 α,β,γ=0 时得到恒等变换 id ,即单位矩阵,也即 SO(3) 群的单位元。
由 dtd∣∣∣∣∣t=0exp(tXe)=Xe ,立刻可以得到 ϕα,ϕβ,ϕγ 对应的生成元 X1,X2,X3
X1=dαd∣∣∣∣∣α=0ϕα=dαd∣∣∣∣∣α=0⎣⎢⎡1000cosαsinα0−sinαcosα⎦⎥⎤=⎣⎢⎡0000010−10⎦⎥⎤
X2=dβd∣∣∣∣∣β=0ϕβ=dβd∣∣∣∣∣β=0⎣⎢⎡cosβ0−sinβ010sinβ0cosβ⎦⎥⎤=⎣⎢⎡00−1000100⎦⎥⎤
X3=dγd∣∣∣∣∣γ=0ϕγ=dγd∣∣∣∣∣γ=0⎣⎢⎡cosγsinγ0−sinγcosγ0001⎦⎥⎤=⎣⎢⎡010−100000⎦⎥⎤
不难验证结构常数满足
[Xi,Xj]=εijkXk
其中 ε 是 Levi-Civita 符号。
从而沿 x,y,z 轴的无穷小转动分别可以记作
ϕdα=I+dαX1,ϕdβ=I+dβX2,ϕdγ=I+dγX3
SO(3) 的李代数 so(3) 为
so(3)=span{X1,X2,X3}
SU(2)的李代数
首先将 SU(2) 参数化。常见的参数化方法包括欧拉角表示和四元数表示
U=[e−iα/200eiα/2][cos2βsin2β−sin2βcos2β][e−iγ/200eiγ/2]=[cos2βe−i(α+γ)/2sin2βei(α−γ)/2−sin2βe−i(α−γ)/2cos2βei(α+γ)/2]
U=[q0+iq3iq1−q2iq1+q2q0−iq3]
其中 q0,qi∈R 为实数,且有约束 q02+q2=1 。
但是使用欧拉角参数化将无法得到正确的李代数。因为 SU(2) 的单位元使用欧拉角表述并不唯一,对于满足 β=0,α+γ=0 的任意 α,β,γ 都能得到单位矩阵。因此必须使用四元数参数化,这更加贴近 SU(2) 的原始定义。易知四元数参数化下 SU(2) 的单位元对应 q0=1,qi=0 。
选取 q1,q2,q3 为独立变量,则约束条件可表为 2q0∂qi∂q0+2qi=0 ,进而可求得
X1=∂q1∂∣∣∣∣∣q0=1,qi=0[q0+iq3iq1−q2iq1+q2q0−iq3]=[0ii0]
X2=∂q2∂∣∣∣∣∣q0=1,qi=0[q0+iq3iq1−q2iq1+q2q0−iq3]=[0−110]
X3=∂q3∂∣∣∣∣∣q0=1,qi=0[q0+iq3iq1−q2iq1+q2q0−iq3]=[i00−i]
可见 X1,X2,X3 都是反Hermite无迹的,印证了上面的论述。从而得到
U=exp(q1X1+q2X2+q3X3)=eq⋅X
物理中习惯使用Hermite矩阵,因此我们将 X1,X2,X3 乘 −i 得到著名的 Pauli 矩阵
σ1=[0110]σ2=[0i−i0]σ3=[100−1]
这样 SU(2) 中的任意元素表为
U=exp(iq1σ1+iq2σ2+iq3σ3)=eiq⋅σ
SU(2) 的李代数 su(2) 为
so(3)=span{σ1,σ2,σ3}